2010年九月底,我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给在马奎市的三姐,向她通报一件事:我们福建同乡会今年周年联欢聚餐会将如期举行,理事们希望我能像去年那样,再搞一个少儿灯谜场。我心里感到没有底,所以打电话向远在马奎市的三姐“求援”。
我们东枝福建同乡会每年有两次联欢聚餐活动,一次是农历春节,另一次是周年活动。由于1991年(当时我都还没有出世呢)同乡会会所举行落成典礼时,恰逢 当地缅甸的传统节日――直?卒月盈日(点灯节),所以以后每年的直?卒点灯节,也就成了我们同乡会的周年纪念日。在这一天,除了聚餐之外,还举办颁奖仪式,奖励学业成绩优良的同乡会子弟。获奖者除包括在全缅高中会考取得优良成绩的学生外,也包括华文学校成绩优良者。最近几年更对在汉语水平考试(就是人们常说的HSK考试)中取得较高等级的学生也进行颁奖以表示鼓励――这在东枝市各华人同乡会中,可说是唯一的对HSK考生进行颁奖的呢。
为了使这周年联欢活动内容更加丰富,早在同乡会成立初期,我们同乡会的元老级人物黄丽水先生就开创了一个灯谜场活动。后来三姐也参与到这灯谜场活动中去了,她编的谜语称为“少儿谜语”,专门让少年儿童们来猜。但黄丽水老先生在几年前逝世了,三姐也到马奎市上医科大学,这灯谜场活动几乎无人再来搞了。去年(2009年)周年联欢会又恰逢祖籍国――中国的六十周年国庆,在家长们及老师们的协助下,我将以前三姐编好的、还没被人猜中的谜语重新整理出来,恢复了“少儿灯谜场”的活动,取得了一定的成效。所以今年一些理事们就希望我能再继续搞这个灯谜场活动。但我却感到自己没有经验,不得不打电话请教远在外地求学的三姐。我心里还怀着一丝希望:今年直?卒点灯节是在10月23日,也许这时三姐她们学校考试好了,可以赶回来代我主持这个灯谜场的活动。
但三姐说这时她们考试还没结束,不能回来。我沉默了一会,三姐在电话那头问我:“你听过‘与君一夕谈,胜读十年书’ 这句话吗?”
我读的课外书不如三姐多,但这句话还是读过、见过的。
“现在三姐可以告诉你,你亲自主持一次灯谜场的活动,也会胜过读十年书的。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锻炼,一次学习汉语的绝好机会。放心去做吧,有家长们跟老师们的帮助和支持,你一定会成功的。”
没有办法了,我只有“自力更生”了。我翻出三姐以前所做的谜语,这已经没有剩多少条了(大部分都已被人家猜中了),我自己至少得编十条二十条谜语才可以了。
三姐所做的谜语中,有一则是“四中加二”,叫猜一字。粗粗一看,四加二不是等于六吗,三岁小孩子都会说出这答案,可是谜底却不是六。在“四”这个字中的儿字上加二,变成花园的“园”字,这才是正确的答案。
以前黄丽水老先生做的谜语中,有“二小姐”这么一则谜语,也是叫猜一字,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。但三姐却看出其中的奥妙:二小姐就是第二个女儿,是“次女”,合起来就是“姿”字。三姐看书多,在结婚喜柬上也常见到“次女”这个名词,所以很容易就破解了这个谜语。她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被灯谜场的负责人看中,而培养她成为“少儿灯谜场”的负责人了。
说起来,这编谜、猜谜也是练习、测试自己的汉语水平的一个好方法。我看了以上几则谜语后,逐渐受到了启发,便开始模仿着这些形式编起了其他谜语。
编了十多条谜语后,我又突然发现,我们编的谜语都是以“字谜”为多,对于这,过去就有人埋怨,说是显得枯燥,只是在玩文字的重组、拼拆的游戏,没有新意。这一次我负责这灯谜活动,能不能出一些别种形式的谜语呢?
我想起以前在幼儿班中唱过的一首歌谣:“一条线,两条线,落到水里全不见。”叫猜一自然物,谜底是“雨”。缅甸谜语中也有类似猜自然界生物的谜语:“每年都来人间走一回,我也是未来的皇帝撑白伞。”谜底是“蘑菇”。这些谜语词汇生动活泼,比字谜更容易吸引人,我这一次是不是应该多出几则这一类的谜语呢?说干就干,我马上翻开我的一些旧汉语课本,从中间找起有关资料来。
我们汉语课本中有“盲人摸象”的故事,缅甸民间故事中也有类似的故事。我就以这故事为基础出了这么一则谜语:“耳朵似扇子,鼻子比手巧,大腿是柱子,身体有如墙。”汉语课本中有东郭先生的故事,我也就以此内容为基础出了猜一生物的谜语:“丛林荒野到处跑,夜里两眼放绿火,东郭老人曾相救,忘恩负义要咬人。”
有一则谜语我这样写道:“嘴尖尾巴长,偷粮又偷油,如果过街,人人喊打。”就算你不知道嘴尖尾巴长者是何种生物,但“老鼠过街,人人喊打”这句话应该是听过的吧。另一则谜语我又这样写道:“耳大身壮眼睛小,好吃懒做爱睡觉。不要嫌它没有用,端上桌来你最爱。”我们有人嫌猪懒,嫌猪脏,但不吃猪肉的(在我们华人中间)大概是很少的吧。
出了十多则这样的猜生物的谜语后,我感到心满意足了。这些谜语,大多取材自自己学过的课文,算是再一次温习了一遍课文。过去学这些课文时感到很枯燥,现在把它们当做编谜语的材料,就嫌得快乐、有趣得多了。例如有一则谜语我这样写道:“沙漠里,有只船,船上载着两座山,不怕风沙不怕旱,丝绸路上勤奔走。”过去我们学“沙漠之舟”这一课文,觉得很乏味,现在将之编成谜语,就显得轻松活泼得多了。
同乡会的周年联欢会上,这些猜生物的谜语果然受到了少年同学们的欢迎。当然这中间也有引起争论的谜语。例如有一则谜语我这样写道:“说它是老虎的师父却会飞,说它不是老虎的师父却会捉鼠。在缅甸民间故事中,经常是智慧的化身。”一位小朋友就硬说谜底是兔子,因为缅甸民间故事中兔子经常是代表有学问、有智慧的角色。但兔子怎么会和“老虎的师父”拉上关系呢?后来这谜语还是让我的一位朋友猜中了,谜底就是猫头鹰。这个谜语中,既有“老虎的师父是猫”这个民间故事做为“蓝本”,也结合了缅甸民间故事中猫头鹰是智慧化身这一资料。记得我们在上中华文化课时,一位老师就跟我们说过:文化课的教学要做到三结合,就是:汉语教学要和文化教学相结合,传统文化要与当代现实相结合,中华文化的学习要与当地的文化学习相结合。我这一次编的谜语,就是尽量朝这“三结合”的方向发展。
“主持一次灯谜场活动,胜过读十年书”,这句话也许是太夸张了,但通过主持这一次灯谜场的活动,我确实获得了不少新知识,也感到了无穷的乐趣。过去我们学汉语,带有很大的被动性(是在父母亲们的“强迫”下才来学习的)。现在亲自主持了一次灯谜场的活动,用这一传统的文娱游戏,激发起儿童们的学习兴趣,我更觉得收获良多。“学习汉语乐趣真多”这一句话,对我们来说已不是一句空洞的话,而是有确确实实的实际生活和工作来加以证明的了。(缅甸东枝电脑大学华裔学生 黄月霜)